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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奖励SCI论文说开去
原文在新浪博客 SCI论文作为一个科研的评价指标,当始于我的母校南京大学。记得南京大学固体物理研究所(南京大学固体微结构中心的前身)成立的时候(大概是80年代初期,83年左右),有好事者查了一下,发现将要成为南京大学固体物理研究所的成员的老师们总共发了200多篇SCI论文, 比北大物理系的还要多。(当时查起来不容易,是抱着大块头的SCI杂志找的,不像现在,在计算机上打个关键词就行了)后来, 有个国家核心期刊名目,大家都统计在核心期刊发了多少文章。 而这时,也许是因为还记得固体物理研究所成立时的那个数据, 或是因此受了启发, 物理系当时的系主任, 一位著名的理论物理学家, 向曲钦岳校长提了一个以SCI作为校内考核科研成绩的建议, 曲校长很快就接受了这个建议, 开始了以SCI论文的科研考核。指挥棒的功能是很大的,几年下来, 南大的SCI论文逐年增长,很快就遥遥领先; 与此同时,国家的科研管理机构也在寻找一个定量的评价标准,很快也就发现了南大的这个标准。 于是,国家统计局开始发布每年每个高校和研究机构的SCI的各种排名,各个学校先后都不得不开始重视SCI了。 到此为止,SCI起的作用应该是正面的,对于促进科学研究与国际接轨,提高科研水平起了很好的作用,但此后这个东西就有点异化了。 异化,大约是从上海交大开始的,由于交大长期不重视基础研究,到了1997年左右,全校的SCI论文数已经降到了60篇左右,其中大约有三分之二强来自物理和材料两个系。如果没有国家统计局的SCI排名,我想交大到今天也不会把SCI论文当一回事,但是,排名的压力还是很大的,于是,交大领导便很快想出了对策, 重奖和重压! 大概是1998年吧, 交大出台了奖励SCI论文的政策,每篇SCI论文奖励一万元,其中90%为经费, 10%为现金;同时,研究生院出台了理工科博士生必须发表一篇SCI论文或EI论文才能申请学位的政策。重压和重奖的效果是显而易见的,一些善于发表大量文章的老师调入了交大, 一些原来不大写文章的老师开始写文章了,博士生们更是无奈地想尽办法制造文章。 实行新的政策的当年,文章数就有了较大提高, 几年下来, 翻了几番,现在在全国高校中也名列前几名吧,每年SCI总数也早已超过千篇, 且以很大的导数继续增加。 这样以来, SCI排名的压力对交大是不存在了,于是, 每年奖励几千万经费成了校领导的切肤之痛。本来,奖励的目的就是为了排名好看一些, 而不是为了给那些拿不到学校的其他支持,踏踏实实从事基础研究的老师提供资助,因此,当目的已经达到, 再奖励实在是舍不得。另一方面, 发表在高影响因子杂志上的文章还是太少, 发表在Science和Nature上的更少, 由于目前普遍的对于Science和Nature的盲目崇拜,对于高影响因子的无知和迷信, 学校决定把SCI的杂志按照影响因子分类奖励了,当然,总的奖励金额也要大幅下降。同时,为了保证排名不受影响,对于博士生发文的规定,倒是毫无松动的迹象。反正,博士生想拿学位,就得为学校的SCI做贡献,至于实际水平,实际能力,似乎并不重要。 由于专业的差异, 影响因子只能部分的反映杂志的总体水平,以一个一级学科为单位选择,其实和以所有SCI杂志排序选择一样, 不能反映各个杂志的重要性。不过,既然要分类,就得排序,就得有个原则,也就能创造出若干个工作机会和位置,同时,也就给那些踏踏实实,勤勤恳恳的在一线从事教学,科研的老师们再找几个管理者,再增加一些无聊的压力。 … Continue readi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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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老院士和老非院士
原文在新浪博客 这几天围绕肖传国诉方舟子的案子,引发了关于肖传国的老师, 裘法祖老先生的一些讨论,一方在质疑裘老先生当院士晚,其所谓中国外科之父的说法不对,另一方则指出裘老先生的贡献。对此,说点看法。 我以前也没有听说过裘老先生,因为我不懂医,这很正常。经常听说的,未必是贡献最大的。 我不知道非物理工作者中, 有多少人听说过彭桓武? 但彭先生在中国理论物理界的地位,一定比他在公众中的名气大的多。 裘先生似乎当院士晚了一点,原因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但物理界还有更极端的例子。如施士元先生,居里夫人的学生, 吴健雄的老师,长期担任原中央大学的物理系主任,也担任过很长时间的南京大学物理系系主任,在核物理,固体理论等方面做出过出色的工作,桃李满天下。但是,施先生不仅不是院士,甚至连博导都不是。这里面有一些微妙的原因,但施先生对中国物理的贡献是无法否认的。 还有清华大学的谢毓章教授,如果说他是中国液晶物理第一人,不会有太大偏差,现任中科院理论物理研究所所长欧阳钟灿院士是谢先生的学生。同样,谢先生不是院士,好像也不是博导。但是,做为物理学工作者,我绝对尊重这两位前辈,仰慕他们的贡献和成就。 如果仅仅因为没有听说过,或当院士晚而质疑其学术水平,学术成就和贡献的话,似乎过于不负责任了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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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年教师的生存环境
原文在新浪博客 高校的青年教师的生存环境问题, 大概在过去20多年一直没有解决好, 只是问题的重心在不断的变化。 上世纪80年代末期,大量77,78级大学生拿到博士学位, 分配到各个大学,补充师资。这些人在当时师资的数量和质量都严重不足的情况下,为提高大学的教学和科研质量起了很大的作用。但这批人也遇到了很多很严重的问题。首先是住房问题,由于当时各高校的房子严重不足,所以通常采用打分排队的方式分房,分数由职称,学位,工龄等几个因素综合得出,工龄占的比例非常大,通常刚刚参加工作的青年教师由于工龄太短,根本无法拿到房子。那时候,排在分房名单前面的,大多数是后勤的老工人。青年教师住集体宿舍,一般4个人一间,我记得当时我们那幢楼里,很多房间都住两对小夫妻,中间拉个床单,相安无事。 其次是职称问题,当时的职称评定,各个单位分名额,虽然青年教师的学术水平,教学水平都不差,但一大批老的还没有解决,所以,论资排辈,青年教师升职称很难。由于这些艰难,很多人很痛苦的离开了高校,或经商,或打工。大约只有四分之一不到的留了下来。不过,那时候要走也不容易,高校严重缺人,就采取各种办法扣住不让走,如扣档案,要赔钱等等。为了稳定青年教师,那时候分配到学校报道时,都要签订一个合同,核心的条文就是五年不要求调动。 20年过去了, 情况发生了很大的变化, 但青年教师的处境似乎更艰难了。一方面,社会的进步,使他们的工作条件比20年前好了很多。自然科学基金的大幅增加,使得有一半左右的青年教师有独立的面上基金项目(至少在我所在的研究室是这样)。但另一方面,生活和工作的压力更大了。现在,很多博士后找不到工作, 找到的又很难保持。 现在新人进校,也签一个两年的合同,合同的核心内容是,聘用两年,两年后可以续聘,也可以不续聘。博士后研究结束后,如果能够被聘为讲师,每年的所有收入大约不超过5万。上海的高房价和高房租完全超出了青年教师的承受能力。整体压力确实已经接近正常人的平均承受能力的边缘。 除了经济压力和续聘的压力外,还有职称压力。这些年,高校一直作职称聘任的改革,不管怎么改,都是一大帮不懂教育的行政领导在想方设法给教师下套。原来的职称评定,基本上是学术委员会主导,现在则是行政主导了。各个学校都有个最低任职标准,如文章多少,上课多少等等,这基本上只是申请资格的标准。至于谁能上,由一个由校领导,部分部处领导,部分院系的教授组成的评任委员会投票决定。所以,基本上就看委员会的人的感觉了。 结果自然是荒谬的。例如,就物理而言,一个在PHYS. LETT. A 上有两篇文章的可能上为教授,而一个在Phys. Rev. Lett. 上有两篇文章的可能上不了。 投票的人的绝大多数并不懂 PLA 和PRL的差别。 不仅如此,行政主导的结果,靠拉关系,靠人情而获得投票,已经很正常了。因为投票的人本来就没有判断,以人情为判断标准似乎非常自然。 别的学校可能不一样,至少我们这里差不多就是如此。 青年是学校的未来,这一点,原则上人人都懂,但实际上,领导是根本不重视青年的培养,不愿意解决青年教师的压力和困难的。每个人都只是想着引进高水平的人。其结果,也是显而易见的,这几年那么多骗子骗进了高校,骗取了大量的资金。与此还是很有关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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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念先生
原文在新浪博客 (这是交大建校110周年前夕,2006年4月7日发表在交大饮水思源BBS上的一段话,原文照搬过来) 在建校110周年的时刻,我最想做的事就是要纪念我的老师,蔡建华先生。下面是几年前写的纪念先生的几段话,其修改稿已经在交大百年物理上登出。 我无法写出新的文章,就以此旧文,表示对于老师的怀念。 一九九零年五月十三日是蔡建华先生去世的日子,他从十二日起,就处于弥留状态,但他不想走,他有太多未了的事,一直到了十三日的下午,他才无奈地永远离开了这个世界。这一天,距他的59岁生日还有几个月。 蔡先生祖籍浙江德清,一九三一年九月二十四日出生在浙江杭州。他的青年时代是在日本人的蹂躏和国民党的腐败统治下度过的。教会学校的教育,使他对西方的文化有比同龄人更深的认同,同时也使他能够说流利的英语,写漂亮的英文。家庭的教育,使尊师爱幼,师道尊严这样一些中国的古训深深印在他的大脑中,并终身实践。 他一九五二年毕业于上海交通大学物理系。同很多热血青年一样,在大学期间,参加了反饥饿,反内战的运动,成为共产党外围组织的积极分子; 参加了“打老虎”,揭露不法资本家等活动。毕业后,蔡先生分配到青岛工学院,在这里,他遇到了他的第一个导师,束星北教授。束星北教授早年曾留学美欧,在达尔文,爱丁顿等名家手下学习过,“九.一八”事变后回国,投笔从戎,后来在多处任教,讲课的名气很大,解放后被打成历史反革命,极右,监督劳动,直到70年代末期才平凡。先生受束星北教授影响很大,他的第一篇研究论文就是在束星北教授指导下做的,发表在一九五四年的物理学报上。他的讲课风格,也是在束星北教授的影响下形成的,一个重要特点就是上课不带讲稿,推公式,画图,讲概念,都是现场完成。相比之下,现在的多媒体教学,事先做好了课件,又反复审看,其实到时候随便找个口齿清楚的人去读一下都可以,教师的个性已经很难体现了。 后来,为了解决两地分居问题,先生调到南京的华东水利学院(后改名河海大学)任教。南京大学魏荣爵教授回国后,为了研究声学,找了一些优秀的年青人,先生也被魏荣爵教授调到南京大学从事声学研究。魏荣爵教授是第二个对先生有重要影响的人,他早年留学美国,曾从事理论物理研究,回国后在南京大学任物理系主任并开创声学研究,与北京的马大猷教授一起形成中国声学界北马南魏的格局。在做了一段时间的声学研究后,蔡先生与比他晚二届的交大校友,同时也是在华水时的同事,好友龚昌德教授之间的学术讨论越来越多。龚昌德教授也是魏荣爵教授调到南京大学的,当时龚昌德教授在学习和研究理论物理。此时,先生对粒子物理产生了浓厚的兴趣,而对比较古老的声学则兴趣日减,后来就向魏荣爵教授提出离开声学组,到理论组做理论物理研究和教学。魏荣爵教授没有阻拦,而是立刻批准了先生的请求,在后来的研究中,作为系主任的魏荣爵教授给了先生很多帮助,对此,先生一直铭记在心。 蔡先生最早做的是场论和粒子物理,除了龚昌德教授外,当时有一批年青人先后从事这一工作。当时南京大学理论物理有几位很强的老先生,如徐躬耦教授,程开甲教授等(其实并不老,也就30多岁到40岁吧)。徐先生后来去了兰州大学,程开甲教授去了核弹研究基地。新老之间的交流并不多,年青人基本上形成了一个以先生为中心的研讨组。在先生的努力下,南京大学开出了很多一流的理论物理课程,比较著名的,是量子力学,热力学与统计物理,电动力学,分别由蔡先生,龚昌德教授和孙景李教授上。大概是一九六二年,先生出版了第一本著作,《原子物理与量子力学》,这本书现在很难找到了,尽管当时先生对哥本哈根学派的解释坚信不疑,但书中对于量子力学的解释上还是多处参考了布洛欣采夫的观点。 他们还为高年级同学开设了量子场论,粒子物理,格林函数理论等课程,分别由先生,龚昌德教授,以及后来加入的徐龙道教授等人上,在此期间,他还组织翻译了Roman的《基本粒子理论》等书。蔡先生在反右派的运动中差点被打成右派。这是在当时物理系总支书记的极力保护下才获得的待遇,如果不是这位书记的保护,先生被打成右派几乎是肯定的。后来,这位书记曾担任上海市科技委的书记,和先生一直是好朋友。据先生讲,这位书记是党的领导中难得的好人。 在国家统一对各个高校的研究方向做调整的时候,南京大学的理论研究的方向被定为固体物理,先生和龚昌德教授等都及时的转到了这个方向。其实,那时候转起来很容易,他们学了很多量子场论,粒子物理的理论和方法,基本上还没有做过研究。而当时固体方面的热点之一就是格林函数理论,这实际上就是量子场论。南京大学理论物理组以做固体理论最为擅长,应该与此有关。 蔡先生和龚昌德教授两位本科毕业生,在没有人指导,缺少资料的情况下,学习并掌握了当时最前沿的理论物理的内容和技术,这几乎是一个奇迹。就在他们要开始但还没有能够开始认真地做研究工作之前,**就开始了。一九六六年时,先生35岁,龚昌德教授33岁。他们已经建立了一套理论物理的教学体系,掌握了理论物理的前沿知识,这些都是在没有人指导的情况下,在各种政治运动的干扰下完成的。 **中间,先生挨过斗,在运河上拉过纤。这一段往事,先生很少提起,但也说过几个小故事。其中一个是学习毛选,理论组政治学习的时候,要求大家读《矛盾论》,他把毛选打开,一个手按在毛选上,每当听到有几个翻书声的时候,就翻过一页。同时,另一只手在抽屉里控制一本物理书,眼睛看几眼,然后眼睛盯着毛选在脑子里推公式,需要时把书拉出来一点,眼睛只要稍为偏一点就可以看到几行,继续脑力劳动。 在经过几年的瘫痪之后,根据毛主席的“大学还是要办的”指示精神,高校开始招收工农兵学员。先生也在这个时候结束了劳动改造,返校接受“上管改”。也是在此时他继续中断了数年的超导研究,研究方向集中在强耦合超导理论上。 由巴丁,库柏和施里佛建立的BCS理论是一个弱耦合理论,同时也是平均场理论。这个理论中其实只有两个参数,一个是等效电声子耦合常数、一个是声子的德拜频率。理论的很多结果是普适的,如临界温度与能隙的比值就是一个普适常数,与材料参数无关。大部分金属材料都能非常精确地用这个理论描述。但对于比较硬的超导材料,如大部分化合物材料,这个理论定量上并不成功。BCS理论有三个比较重要的版本:一个是BCS的原始版本,一个是由波格留伯夫建立的基于正则变换的版本(这个版本后来由德. 热纳做了大发展)。第三个是郎道的弟子格可夫等发展的格林函数反常切断技术。 如果不是从巴丁的约化哈密顿出发,而是直接从电声子相互作用的哈密顿出发,利用米格达定理,并利用格可夫的技术,就可以得到一套方程,叫做厄里希博格方程。这也是一个平均场理论,但不是弱耦合。强耦合超导体的性质应该都在这套方程里面。(巴丁的约化哈密顿本质上是对电声子相互作用的二阶微扰结果。从这个意义上,只适用于电声子相互作用很弱的场合)。但是,这组方程太复杂了。 在70年代早期,一个很重要的问题就是超导临界温度到底能达到多高? 如何提高临界温度(临界温度与耦合常数是什么关系)? 当时可以对一些简化情形做出厄里希博格方程的数值解。但对于实验家来说,他们更需要一个可以拟合数据的解析公式。到了1975年左右,全世界已经有几个很流行的临界温度公式,各有一定的使用范围。在这个时候,先生有了做一个更好的临界温度公式的想法,想找到厄里希博格方程的级数解,他把自己的不很成熟的想法写信告诉了中国科技大学的吴杭生先生,很快就得到了吴杭生先生的热烈相应。在吴先生的回信中,不仅肯定了先生的想法,同时给出了更为明晰的思路和一条可以操作的解法。经过几次书信往来,他们合作发表了关于这个问题的第一篇文章,文章登出的时间是一九七七年。与此同时,他们两人加上龚昌德先生三人开始了紧张地计算,很快就得到了结果。 为了验证他们的结果,需要与数值解进行比较。于是他们邀请在中科院工作的蔡俊道加入,进行计算。蔡俊道吉光达一起加入了这个研究队伍,很快就从数值上验证了他们的结果的正确性。与此同时,他们希望从数学上证明他们得到的级数是收敛的。初步的证明非常失望:级数不收敛!蔡先生和龚先生对此都非常不服,因为他们的级数取很少几项就可以得到数值解的结果,增加项数时,只有很小的变化,而且是向着更接近的方向。后来蔡先生经过努力,找出了这个级数的收敛圆。 这个工作以三篇连续的文章在一九七七到一九七九年之间发表。中文发表在物理学报上,英文发表在中国科学上。这在当时是很轰动的工作。后来苏联和美国都有人写文章对他们的工作进行了评述和介绍。他们的这一工作在国际上应该是基于厄里希博格方程求解临界温度公式的一个高峰。因为这一工作的缘故,他们和巴丁、施里佛以及前几个做临界温度公式的人建立了密切的关系和友谊。先生去世后,巴丁、施里佛等曾发来唁电深表哀悼。 超导临界温度的工作先后获全国科学大会奖和国家自然科学奖。一九八零年前后,蔡先生和龚先生都离开了这个课题。吴先生继续做了很多工作,给出了很多简化的临界温度公式。 在王竹溪先生、彭桓武先生、郝柏林先生、于渌先生等的推动下,由管惟炎先生和中国物理学会安排和支持,蔡先生于70年代末在南京大学组织了一次量子统计物理的春季学校。分别由龚昌德教授、李正中教授、姚希贤教授和吴萱如教授讲授格林函数理论。复旦大学的孙鑫教授讲授了二维电子气。春季学校开始时,很多参加听讲的人一上来就完全懵了,波函数变成了算符,费米分布和波色分布完全没看到。蔡先生立刻就注意到这个问,马上调整了上课方案。先让柯善哲教授为学员补习二次量子化,然后再正式讲下去。这次春季学校的讲稿后来成为一本在当时起了很大作用的书《量子统计的格林函数理论》。 南京大学有两位很聪明的青年教师参加了听课。一位是卢德馨,一位是马光群。当时卢德馨是物理系液氮厂的厂长。他不仅参加了整个听课过程,而且验算了讲稿上的所有公式的推导。经过这个春季学校,卢德馨教授学到了很多知识,不久去了美国三年,做了一些非常繁难的工作(把BBGKY方程链在三级切断,证明了一些求和关系。由于推导过于复杂,他把计算机的打印纸钉在墙上推导)。目前,卢德馨教授在《大学物理》的教学方面做出了令人瞩目的成绩。马光群后来参与了陈金全先生关于群论的一些工作,特别是空间群的表示。 一九八零年左右,蔡先生作为中国固体物理学家代表团的成员去美国考察访问。考察期间,先生流利的英文,广博的物理知识,在美国的接待团中留下很深的影响。那个年代,在40—50岁的中国物理学家中,物理和英文都很强的人非常少。很多人是在那个时候才开始学英文的。因此,先生在美国参观考察期间的表现,自然是非常引人注目的。当时作为美方团员的张立纲先生,和先生从此成为非常好的朋友。在参观阿贡国家实验室时,先生注意到这个实验室的两位学者在做金属超晶格的实验研究,很感兴趣。回来后,金属超晶格理论研究就成了蔡先生的课题组的中心课题。这一课题的一系列系统深入的研究获得了国家自然科学四等奖。在这一课题下,先后培养了10多名博士。可惜的是,这些博士的一大部分出国后,先后因各种原因离开了物理学的研究。目前还活跃在物理学研究前沿的有杨瑞青博士,熊诗杰博士,谭明秋博士等。我本人也是在这个课题的研究中,学习做物理的。 1986年,蔡先生从南京大学调回了母校上海交通大学,并担任了理论物理研究室的主任。蔡先生当时雄心很大,希望把上海交通大学的凝聚态理论研究推向高水平,同时大力提高整个理论物理的研究水平,扩大理论物理的研究规模,最终使得上海交通大学的理论物理研究与北京的中科院理论物理研究所可以比拟,交相辉映。为了这个理想的实现,先生从最基本的本科生教学做起,在短短的几年里,他先后开设了本科生的《原子物理》和《热学》课程,用一种全新的思路去讲解这两门课程,听过这两门课的很多同学现在都已经成为了教授,他们说起这两门课时,仍然记忆犹新。在先生的努力下,上海交通大学的理论物理博士点在这一年建立了起来并开始招收博士研究生,国际超晶格和量子阱学术研讨会开始筹备。先生在交大培养的博士中,肖奕博士现在是华中科技大学物理系的主任,在理论生物学的研究,物理教学和管理上都很优秀;袁笃平博士在交大长期从事教学和教学管理,在物理教学和双语教学上有很多创新成果,是非常优秀的物理教师。 1987年,蔡先生在澳大利亚访问,在图书馆看杂志时,注意到了柏诺茨和米勒关于高温氧化物超导的文章,出于一个长期从事超导理论研究的科学家的职业敏感,他立刻感觉到这可能是一个重大的突破。蔡先生立刻把这一消息写信告诉了国内的同行,此后国内一批超导专家在此方向上迅速做出成就,在国际上能占领一席之地,与此应该是有一些关系的。 1988年10月,先生主持召开了国际超晶格与量子阱学术研讨会,会议得到了国际理论物理中心和撒拉姆教授的大力支持,一大批国际上著名的专家参加了会议,在当时国内青年很少有机会参与国际学术交流的情况下,这次会议为很多研究生创造了第一次与国际著名专家面对面进行学术交流的机会。这次会议,也许应该算是先生学术生涯的最后一次高峰。就在会议结束后不久,医院的检查确认先生患了胃癌且已经是接近晚期了。手术后,他的身体状况时好时坏,在身体状况好的时候,他还积极参加一些学术活动,并且参加了1989年在南京召开的凝聚态理论与统计物理学术会议。到了1990年春,他的身体状况开始恶化,这时我正在美国做博士后,记得1990年3月,我还与蔡先生通过一次电话,他说背痛,无法睡觉,但从电话中可以听出来,他的精神还不错,我们在电话上还讨论了超导磁通线格子的钉扎,熔化以及蠕动等问题。可是过了不到二个月,就得到了他去世的噩耗。 蔡先生的最大愿望之一是把交大的理论物理办成国内可以与中科院理论物理所并驾齐驱的南方理论物理中心,在目前的状况下,如果蔡先生在世的话,凭着蔡先生的执着、魄力和干劲,实现这个愿望完全没有问题。有很长一段时间,我把先生的这个遗愿作为我的一个必须完成的使命,但是,个人的能力和魄力远远无法和先生相比,经过数年的努力,在整个社会的浮躁情绪影响下,在各种令人生厌、毫无意义的评审、考核的环境中,我终于认识到这是一个完全超出我的个人能力的任务,现在能够做的,只能是彻底放弃。当然,这件事情,也许会是我的终生的遗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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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施士元先生的一些八卦
原文在新浪博客 我的大学毕业设计是跟施士元先生做的,那已经是25年前的事了,当时施先生大约75岁左右,鹤发童颜,思维敏捷,是我们崇拜的对象。现在,施先生差不多100岁了,这两年没去看望他老人家,不知身体状况如何。下面是一些关于施先生的道听途说的故事,没有核对和考证过,细节上一定有出入。 施先生是清华首届物理毕业生,同期毕业的还有周同庆,王淦昌二人。据说毕业时三人中施先生最强,王先生最弱,但后来的成就王先生最大。施先生是居里夫人的研究生,在居里夫人的指导下得到了博士学位,专业是实验核物理;回国以后,长期在中央大学(南京大学的前身)担任教授,著名物理学家吴健雄博士是施先生的学生。施先生回国太早,当时国内实验条件太差,他老人家就改行做凝聚态了,不过也没有丢掉核物理。全国大办原子能时,施先生又回头作核物理,但不是做实验,而是做理论。 施先生曾经翻译过一本< 角动量理论>的书,署名是他的笔名万乙,这本书对国内核物理人才的培养可是起了大作用的,(另一本起过关键作用的书是于敏教授和杨立铭教授写的,书名原子核理论,署名 夏蓉,据说署名的来源是该书是于先生和杨先生在某年的夏天在成都的一个讲习班上的讲稿发展而成,这本书大四时读过,是我离开核物理的重要原因–吓跑了)。 按照施先生的资历和成就,当选院士(那时叫学部委员)是没有问题的,可是施先生连博导都没有当上过。其原因也很简单,上世纪的70年代末,施先生应该坐在第一排对后辈的工作指点一番,这样就一定能当院士,可是施先生非要上台表演,结果演砸了。据说是砸在IBM(这个IBM 不是卖电脑的公司。IBM==THE INTERACTING BOSON MODEL。翻译出来可以称为相互作用玻色子模型,是核理论的一个很流行的模型,现在还有人在研究)上和英文上,施先生英文很好,脑子很快,当时IBM很热,施先生很快看了一些文献,在很多人还在抱 着字典啃论文的时候,就提出了自己的理论。可惜,他的理论是错的,当时他的一些学生等都希望施先生不要去讲他的理论,但施先生坚持要讲,后来通过钱三强教授(钱三强是居里夫人的女儿的学生,算是施先生的晚辈)的安排,在中国物理学会的庐山会议上做了一个大报告,奠定了施先生上不了院士的基础。 施先生非常聪明,兴趣也非常广。1980年左右,他又开始研究生物物理,研究红血球在人体中的运动问题,也研究生物大分子的电子结构,用CNDO(CNDO 是量子化学的一种近似计算方法,在计算机速度不是很高的时期曾经非常流行。)还做过一些计算。而且,他一直不遗余力地推进中国的加速器建设。再后来,施先生在风湿病变得越来越厉害的时候,练习钢琴,以保持手指的活动能力,据说达到了可以上台演奏的水平。更后来,关节变形比较厉害,钢琴不能弹了,他又开始学画,画了很多中国意境的西洋油画,还办过画展。两年前去看望老先生,他还让我把他的画一幅幅拿过来,他给我解释画的意境,可惜我是画盲,收获很少。现在,施先生快百岁了吧? 上次看望他时,除了关节严重变形,行动困难之外,耳不聋,思维仍然非常清楚,反应敏捷,只是记忆力差了很多,聊了一个多小时,开始聊的一些问题到后来老先生已经不记得了。 施先生不追求名利,晚年自得其乐,是我辈的楷模。 附注:最近查了一下, 施先生生于1908年3月18日,今年98岁。1933年回国担任中央大学物理系教授,时年25岁,可能是当时中国最年轻的教授。找到一幅施先生晚年的照片,放在前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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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财梦
原文在新浪博客 最近碰到一个在美国的同学,谈到钱的问题,他说,他对财富没有太多的追求,有洋房住,有过得去的车开,有足够的子女教育费用就可以了。他还说,作为一名美国的大学教授,这个目标已经实现了。他的年薪,大约9万美元。 我突然意识到,这也是我自己多年的梦想,不过还没有实现,而且,也看不出有实现的可能。一个中国大学的普通教授,要做到洋房,好车,子女教育费的自足,基本上是不可能的。当然,确有少数教授们远远超过了这个目标,但绝大大多数是达不到的,包括院士在内,也达不到。 换个角度看,似乎梦想还是能够成真的。 记得上小学时,最大的梦想是拥有我所在的那个村的小卖部卖的一种8毛一支的钢笔。有一次做梦,梦见在放学的路上捡了一元钱,然后就跑步去小卖部买钢笔,结果,就在进入小卖部的瞬间,被门槛绊了一下,摔了一跤,醒了。钢笔终于没有买成。10年后,在南京读大学时,有一次在一个修笔的老师傅哪里看到了一支完全一样的旧钢笔,花了2元钱买了下来,圆了这个钢笔梦。记得这个梦之后的几年,每次路过梦中捡钱的地方,都忍不住要仔细看看,不过至今也没有在哪里捡到过钱。 92年时,工资是每月235元,当时已经有少数人买了自己的房子。当时的一个梦想是,那一天也有自己的房子,但按照房价和工资算了一下,发现这一辈子能赚到的钱也远远不够买一套房子。但过了7年,到了1999年,工资已经涨到3千多元一个月了,就在这一年,买了一套房子,梦想竟然成真了。 现在,突然发现钱不够用了,又梦想发一笔横财,以补缺口,看了几个期货的介绍,据说这是发横财的最佳途径,但同时又是倾家荡产的最佳途径。终于忍住了,没敢去玩。说不定过一阵,梦想又能成真呢?或许去买10块钱的福利彩票看看,没准儿就中500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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